幸福的定義

"哇!誰是那個幸運兒?"
"你竟然要嫁人了,誰是那位苦主?"
"為什麼是他?"
"你怎麼能夠確定他就是那個你願意廝守一輩子的人?"
 這是幾個比較要好的姊妹淘對正著手準備終生大事的我所提出的問題
事實上在她們用不可思議的眼神逼我問之前,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這個故事的起點甚至必須追溯到3年前的一個午後,那是一個秋日的下午,雲朵就像羽毛飄浮在藍的很清澈的天空,台北城裡的風以相當緩慢的速度移動,我正一如往常地在中華路北站搭上307公車,搖搖晃晃地往當時打工的日商公司前進,那是一部可以讓我感受到路面每一個高低起伏的老公車.
"真是個適合出外踏青的日子"我望著窗外顛簸的街景和好天氣心裡竟泛起一絲翹班出遊的念頭.
這時公車行經忠孝橋下那個北門和台北郵局間構成的古老轉角,窗外的風正好走過,街頭廣告旗幟整整齊齊地輕輕擺動,陽光隨著樹葉落下,一片片穿過車窗,滲進花白的髮絲之間,就在靠近車尾的幾排兩人座裡有一對年約60歲的老夫妻,老先生看起來氣色很好,眉間透著些許軍人或是高等公務員般穩重的味道,除了那一頭白髮和上了年紀的長者特有的慈祥氣息外,臉上幾乎看不出有歲月蹂輾的痕跡,身上穿的是一件熨燙得很溫柔的淺藍色襯衫,右手握著一罐用塑膠袋包裹裝著開水的保特瓶,在瓶口的地方還打了個結,肩上的斜背帶是連接到一個在傳統菜市場中常出現的深綠色尼龍隨身包,就安穩的躺在老先生灰黑色西裝褲的右大腿上,那是一種有許多分隔的包包,可以把白花油.零錢.擇疊好的衛生紙.悠游卡.鑰匙等....零零碎碎的小物品全都穩穩當當的塞進去,我還可以看見露出一角紅白條紋的塑膠袋,老人家總是考慮得比較多,出門打扮得帥不帥氣可是其次,安心才是最重要的事.

坐在他左手邊的妻子留著一頭長度如女中學生般的銀白色短髮,髮尾還整整齊齊的勾在耳後,下垂的眼角像是小籠包師傅捏成的收口,外邊拉出幾條深深的魚尾巴,除了老一輩的婦女都有的一對灰色紋眉外,那張還算豐潤的臉一點兒脂粉也沒上,即使是坐著也可以看出老太太的骨架十分嬌小,足足上半身比老先生小了2號,身上穿的就是一般奶奶級的婦人所喜愛的花上衣和深黑色的絨布長褲,簡單單沒什麼特別的打扮,我注意到她甚至沒有什麼隨身的行李或包包,老先生應當是疼愛妻子的吧!

一路上,這兩位老人家幾乎沒有交談,老太太的手始終如一隻幼鳥般靜靜地停在老先生的掌心裡,老先生默默地含蓄地卻堅定地守護著它,兩人身邊環繞著一股極其寧靜且極其溫暖的氛圍,那非你儂我儂的甜蜜,也非山盟海誓的浪漫,而是一種在數十年歲月中兩人經歷無數次人生中的峰迴路轉後才可能醞釀出的一點點恬淡與知足.

在搖晃的車廂裡,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看見眼前這一對年過半百的夫妻過往攜手走過的歲月,看見他們一起經歷生命中的風風雨雨,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相信眼前這動人的畫面已經持續了好幾個世紀那麼的久遠.

(待續)